趁南风

第47章 第四十七阵风

◎程老师,吃醋啊?◎

他们下午回青杉, 向楠坐程如珩的车。

车上,程如珩说:“走前,外婆好像往那个袋子里塞了个什么, 我没顾得上看,你拿出来看看。”

是一个简易的行李包, 装着他随身的用品, 向楠伸长胳膊,拿过来, 打开一看笑了。

“是什么?”

“大红包。”她扬了扬手里的红包, “小时候她给我零花钱,就生怕被人发现,偷偷塞我口袋里, 现在还是这样。”

“老人家攒钱也不容易,是不是得还回去?”

向楠说:“程老师,你安心收着吧。我外婆说,她攒了钱给我们小辈结婚,而且等你以后上门, 要封回去的。”

程如珩看了一眼, “那你把钱存着吧, 以后结婚用。”

“好啊。”向楠美滋滋地收下, 不是因为钱, 而是他把钱给她管的行为,让她有种被信赖感。

小财迷,他笑着,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, “头发长了?”

“我打算把头发留长, ”向楠抓成一把, “马上就可以扎起来了,我想夏天去烫个头,你觉得我换种风格怎么样?”

“你想走什么风?”

“《穿普拉达的女王》看过没?”

理所当然会想到:“安妮·海瑟薇?”

“不是,是上司那个秘书,就那种,”向楠比划着,“‘姐最拽姐怕过谁’的气势。”

程如珩好笑:“挺好的,染个红棕发,很cool。”

“程老师,你不愧是我的十佳男友。”

她已经发现,他从来不会质疑她稀奇古怪的想法,不会干预她的决定,甚至还很捧场,哪怕是在他身上造作。只要不违背公序良俗。

从小到大,听过太多类似于“你一个女孩子不该这么做”的话,哪怕是与你无关的人,也要用异样的目光看你几眼。

他给的自由,大得令人不可思议。

程如珩就像“麦田里的守望者”,世界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荒原,他愿意看着她四处奔驰。

他只需要做一个忠实的稻草人,守在原地,陪伴着她就够了。

-

向楠家在青杉市的家是普通的小区商品房,三室两厅两卫,不算特别大,但两个孩子大了,都往外走了,就显得屋子空。

赵兰芳是个很会持家的女人,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,尽管对两个孩子操心不多,但她将家布置得极温馨。

程如珩自然需要留下来,至于睡哪儿……

向楠说:“肯定我们俩睡啊,他们俩一米八几的大个子,睡一起不嫌挤得慌吗?”

赵兰芳懒得管她了,女大不中留。

不过在他们家,已经把程如珩当女婿看了,倒也无所谓了。

赵兰芳给他们换了床更厚的被子,又换了新的床单、被套、枕套,对程如珩说:“小程,你别客气,就把这儿当自己家。”

向楠说:“就是,我也把你家当我家,别客气。”

向氏夫妻很是开明,知道他们已有夫妻之实,没骂她,还给他们安排同一间房。

其实向楠就是继承他们的心大。

向楠私底下把程如珩给她体检报告的事同赵兰芳说了,且再三强调,他很尊重她,不会让她吃药。

赵兰芳说:“一个男人说话再动听也没用,得看他平时怎么做,这点小程确实不错。”

晚上洗过澡,向楠钻到程如珩怀里,蹭了蹭,“噢!我洗得香喷喷的男朋友。”

他捏捏她的脸,年轻、充满活力的女孩子,脸上满是胶原蛋白,正欲开口,来了道电话。

是程娴。

对方是来打探情况的:“如珩,这两天在老岳家怎么样?”

程如珩语带笑意:“并非妄自托大,不过,还不错。”

“那你比你姐夫强,他第一次上我们家,爸妈可没对他多和颜悦色。”

向楠离得近,能听清程娴的话,忍俊不禁。她的声音也通过听筒传过去。

程娴问:“现在跟向楠在一起?”

程如珩便开了外放,向楠说:“程娴姐,新年快乐。”

“新年快乐啊,”程娴知道她喜欢思思,便叫来女儿,“过来,思思。”

思思估计是跑过来的,微喘着,说着吉祥话:“向楠姐姐!新年快乐!恭喜发财!祝你和舅舅百年好合哦!”

估计是大人教的,奶声奶气的,把向楠逗笑了。

程娴说:“应该改口叫舅妈了,不然还跟如珩差了一辈。”

向楠乐得不行,“没事,先叫着吧,显得我年轻。”

外面赵兰芳路过,隔着门板,听到卧房里的笑声,估摸着是跟程如珩的家人打电话,跟丈夫说:“你女儿眼瞅着就要嫁出去了,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。”

“什么嫁出去嫁出去的,不还是咱们家的姑娘吗?”向景在看电视剧,嘴上回答着,“就算不结婚,她也是个不爱着家的。”

赵兰芳打了他一下,“是你亲姑娘吗?”

向景揽她的肩,说:“我看你喜欢人家得很,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?”

“丈母娘看女婿,是越看越欢喜。第一次见他,我就觉得他生得板正,没想到真给楠楠拿下来了。”

电视剧播到片尾曲,向景起身,“看完了,睡觉吧。”

赵兰芳说:“明天你堂姐他们要来,还有你那个侄子,去年不是也结婚了嘛……”

房间里,笑闹了会儿,才把电话挂断。

程如珩抱着向楠,用新生了胡茬的下巴轻轻磨她,磨得她痒,他心也痒。

小别胜新婚,尤其是热恋中的情侣,一个吻就足以点燃所有情绪。但在人家父母眼皮子底下,他不好做什么。

听她说:“程老师,如果我是你学生的话,估计是你最不喜欢的一类。”

“你知道我喜欢哪类的?”

向楠对自己的学习态度有非常明确的认知:“考试擦线,上课摸鱼,作业糊弄,没一点奋斗目标。”

“那你大学在干吗?”

“玩,跑步,打球,哦,倒是有参加过几次校里女篮比赛,还拿过奖。”

她自我调侃:“我那个时候对我自己的评价就是,永远年轻,永远摆烂不知悔改。”

程如珩说:“社会是考量综合素质的,成绩不是唯一标准。你擅长逻辑思考,只是不愿意费心。”

向楠讶然,她自己都不知道,“这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

“看过你玩卡牌类益智游戏,很厉害。”

她抬头看他的眼睛,“我也看出来了,你擅长鼓励学生。”

“因为我姐姐就是鼓励式教育,小时候,她带我比较多,她经常夸我,哪怕是一点点小事。”

她叹:“难怪你脾气这么好。”

他说:“但我也不会放纵学生,就像现在,很晚了,你应该睡觉了。”

“那我要亲一下。”

她撅起嘴,带了撒娇的意味,像思思向他讨糖吃。

程如珩吻她吻了一会儿,不知怎么的,又触她笑点了。

向楠一边亲他,一边笑得断断续续:“五六岁的时候吧,不知道谁跟我说,她爸妈就是躺一张**,然后把她弟弟生下来的,我还真信了,再也不敢跟我弟我爸睡。”

关于人类起源,小孩子总有荒诞得不着边际的猜想。比如拉拉手就会怀孕,小孩子是自己从妈妈肚子里爬出来的。

他好笑,最后又啄了两下,说:“晚安。”

这几天,程如珩见了向楠家许多亲戚,赵兰芳觉得颇为扬眉吐气。

一来,总有人明里暗里地瞧不起向楠,说她长得好看有什么用,出去找工作还是学历和能力优先,现在她这不是在一家游戏公司稳定下来了么,薪资待遇样样不差;

二来,他们想给向楠介绍对象,有几个赵兰芳都不想说,什么歪瓜裂枣,好嘛,她才毕业不到一年,就找到了,还是个各方面都优秀的人才。

向楠跟程如珩说,她妈其他都好,就是记仇,睚眦必报。

当然,她也记好,到现在她还记得,向景当年追她时,对她点点滴滴的好。

祝逸彬过年也回了青杉市,和蒋阿姨来向楠家拜年。

蒋阿姨是赵兰芳多年前的同事,关系亲密得可以称闺蜜,不过是近两年才开始重新走动。她的确有个女儿,比向桐小两岁,但考上的不是祁大。那次纯属赵兰芳诓向楠。

这回见到程如珩,又听向桐叫他姐夫,蒋阿姨还蛮惊讶,“向楠,你们年轻人是不是流行那个,闪婚啊?”

向楠说:“没有啊,这是我男朋友。”

赵兰芳笑着说:“嗐,就是一块儿过个节。”

蒋阿姨说:“挺好挺好。”

人家无论模样还是品行,似乎都比自家儿子好,这俩孩子没能撮合成一对,她哪还能有什么怨言呢。

祝逸彬问向楠:“你是在乐慧?”

“对啊,刚过试用期不久。”

“女生做这行挺辛苦,总是对着电脑,一坐坐好几个小时。”

向楠说:“先凑活做几年吧,我跟程老师都没什么物欲,平时开销不大,到时候还可以转岗,或者换个清闲点的。”

祝逸彬说得意味深长:“其实我早想过有这一天,只是没想到发展这么突飞猛进。”

向楠也笑,“你的一票之恩,我铭记在心。”

“那次就成了?”

“没呢,”她剥着坚果吃,“不过积少成多嘛,在他面前多晃几次,怒刷存在感。”

他真心敬佩,“向楠,你真乃奇女子也,才三个多月,就把人晃到家里来了。”

“你这么一说,好像进展确实很快哦?”

回想国庆那会儿,别说跟程如珩回家过年了,连跟他有没有结果都算不到。

程如珩看着向楠跟祝逸彬聊天,默默坐到她身边,抓起一把夏威夷果,剥着。剥出来,放到纸巾上,攒到一小堆,整个儿地给她。

怕她吃得口干,还拿了罐饮料来,单手拉开拉环,放到她面前。

向楠吃了几个,就觉得不对劲了,拿眼睨他,小声问:“程老师,吃醋啊?”

见他们俩在一块儿,祝逸彬很有眼力见,起身去其他地儿了,免得被甩一脸狗粮。

程如珩这一副宣示主权的样子,不动声色,妙招啊。

大人唠大人的嗑,小孩玩小孩的游戏,向楠把程如珩带到卧室去,也没人特别留意。

她把他一把推到**,跨腿,坐上去,“我跟他又没什么,面都没见过几次。”

“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吃醋了?”

向楠像只小狗一样,东嗅嗅,西闻闻,“我咋闻都是酸的啊,你刚刚明明在跟我爸他们在一块聊天,特地凑过来干吗?”

程如珩瞄了眼,“门没关。”

这简单得很,她下地,伸腿,一脚把门带上,“啪嗒”一声轻响,锁舌合上。

屋内,两只灵活的舌也在下一秒交缠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