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章 末世起源一
戚眠皱眉。
上辈子不曾有过末世起源的说法, 除了舟哥,也没有听到过第二个帝都的异种王。
治愈系异能者弓着身体,唱诗一般说到:“
牠诞生自深渊——
血河为袍, 尸骨作冕,
怪物向牠奉上忠诚,
为牠坚盾, 守卫王座,
为牠利刃,屠戮世间;
牠碰触之物尽皆消解,
世界将爬满牠罪恶的荆棘——”
戚眠停下脚步。
她的手紧紧攥着刀, 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, 须臾,冷笑一声:“这预言也未必准确。”
治愈系异能者本是带着傲然说出这句话的,与有荣焉的表情,她这句话一出,不禁怔住, 还急了:“怎么会,那是我们大人的亲生母亲!”
秦曌的脸忽然凑得很近:“你好像很在意?而且不但在意……好像还很紧张。”
他低着头,与戚眠对视, 他的眼睛大而稍圆, 看上去显得有些无辜,漆黑的瞳孔在黑夜里张开, 将很浅的虹膜逼得收缩到极致。
他咧着嘴笑开:“和你有关?”
戚眠仰着头,毫不逼退的与他对视,不屑道:“这样神神叨叨的神婆,末世前的乡村可以找出几百个,更别提现在末世了, 做个梦都能称作异能。”
顿了顿,她又说:“就算偶尔有撞对的‘预言’,又怎么知道不是事物本身必然的发展结果,只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?”
治愈系异能者显然十分不服,正欲反驳,秦曌哈哈大笑起来:“你说得对,她确实是个疯婆子。”
他如此满不在意地非议自己的母亲,挥挥手仿佛那是不值得提起的物件。治愈系异能者顿时噤声,这话他不敢接。
戚眠皱皱眉,抬起脚即将落下,忽然顿住。
她的脚悬在半空,神情古怪地看向自己的靴子,瓜瓜顺着她的身体往下滑,靠近鞋底,玉色的小脑袋左右摇了一下,分叉的粉舌头弹出去一瞬,触电一样缩回来,疯狂往上逃窜。
它一直蹿到戚眠的头发里,把自己整个藏进去、一丝也看不清了,才算停下。
秦曌看着那小玩意,眼神里充满好奇:“这是什么?你的宠物吗,看上去很不错,送给我吧。”
戚眠理都没有理他,还停留在地上的脚左右磨了磨,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黏腻感。
这股黏腻感又并非她之前走在泥泞血路中那种,它要更让人心生恶心、也更难抬起脚。
所有人都因为她突然凝重的神情停下了,连秦曌也意识到她应当是发现了什么,安静下来,齐齐向脚下看去。
无数双手突然伸出,紧紧抓住他们的脚!
“这什么!”
“手,好多人手!他们在把我们往地下拉,快闪开!”
“好他娘恶心!快砍断他们!”
“不行,它们太多了,砍掉还会再长。点火,快,烧掉它们。”
“升起来!”
有人已经被抓着往地下陷去,旁边的人急忙去拉:“把鞋子脱掉!”
那人急得满头大汗,手忙脚乱地解开鞋带,好容易蹬掉两只鞋,即将脱离的时候,鞋子一绊,他扑倒在地上。
黑色的手立即缠上他的腰,四向都有手争先恐后地向他的身体伸去,将整个人拖着朝下,浸入越发柔软的泥土中。
“不、不要。放开我,放开我,救命啊!”
“唔、唔——”
拉住他的人早已惊恐地松开了手,眼睁睁的看着他完全沉入地下,口鼻都被手长入、塞满。
四周充斥着手的爬动声和咀嚼声。
“这是什么啊?”一人带着哭腔问,“我不要这么死!”
“不想死就闭嘴!升起来!”
一人大声呵斥,众人如梦初醒。
笃笃笃——
几声闷响,每个人都抬起手腕,固定在手腕上的钩爪发射出去,钉入顶上石壁。
他们收紧钩爪,和地上长出的手斗力,稳住身形,以免像刚才的同伴一样被拉入地下。
异能者们纷纷用刀斧或异能砍断拉住自己的手,彻底挣脱的立即上升,悬在半空。
为首的异能者扔给戚眠一个备用钩爪,戚眠来不及绑缚固定,直接绞在手腕上向上升。
刚刚离地,几只手猛地腾起,抓住她的小腿往下拖。
上升的身形猛地落回地面,钩爪发出卡扣倒位的刺耳声响,钉入的周围岩石略有松脱,碎石坠落。
不知何处响起来嘶叫声,洞穴摇晃。
戚眠一落地,更多的手疯狂地扒上来,黏腻的摩擦声不绝于耳,是比其他人多几倍的数量,仿佛她是什么令它疯狂的存在。
秦曌就悬在她不远,抬手,一枚金色袖箭射出,钉穿戚眠脚边几只手,袖箭瞬间融化,变成一抹阳光消散。
戚眠正要站起来,他紧跟着再发一支,却钉入戚眠想要站的位置,戚眠重新跌倒。
他停下,笑容夸张:“求我,求我我就救你。”
戚眠被拉得单膝跪在地上,她用刀撑着地,仰头和他对视,漆黑的眼睛没有丝毫感情。
秦曌满眼期待。
戚眠蓦然扬起讽笑,眼神充满怜悯:“你这么神经病,有人爱你吗?”
浅色的瞳仁剧颤,夸张的笑容凝固在脸上。
戚眠不再看他,双手同时握上刀柄,深深抵住地面——
竹栖燃起血色的光,以她为圆心,向周围绽放。
她的腕脉汩汩流着血,将刀喂得愈发血红,再顺着刀深入地下,她用力将刀按入地下,地面剧震,地下不知何物发出痛苦的哀嚎。
缠在她身上的手疯狂逃跑,连带着还困在地面的其他人也顺利脱逃,相继上升。
竹栖留下的刀孔还在不断自我扩大,将周围的手灼成焦炭。
戚眠用布条快速绑紧腕脉止血,在血红的光里上升。
她的上方,忽然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:“不需要我,那就去死吧。”
戚眠倏然抬头,秦曌笑意收敛,浅色的瞳孔充满漠然。
他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军工刀,在掌心翻转一圈,染上太阳的金色。
他割断了她的悬索!
毫无温度的瞳孔看着下方纤细的身影坠落,夸张的笑容重新爬上脸颊,秦曌笑眼弯弯,嘴角几乎咧到耳后根:“现在,就没有人不需要我了。”
他不再注视下方,手腕上装置快速收缩绳索,他越升越高,很快就到了所有人前面。
直到身后传来鬼魅一般的女声,叹息一般动听:“你是有多么缺爱……”
他猛地回头,眼前一暗,手中一松——
本该在下方的女人轻盈地停在更高处,攀着他的绳索,竹栖漆黑的刀刃划过钢丝。
“才会在每个人身上都寻找需求感?”她的笑很冷。
秦曌瞳孔骤然收缩再舒张,她的身影深刻地印入他的眼中,如同一朵美艳的花怒放,清晰得连她的发丝,都在他眼中纤毫毕现。
连用刀划过他救命的钢索,动作都如同诗意一般温柔。
她的毒和她的美一样令人惊心动魄。
耳边充斥着风声,他体内肾上腺素飙升,心跳急剧鼓噪,明明在坠落,秦曌却再次夸张地笑起来,眼神充满渴求的疯狂。
他快要坠落到底,终于被一名下属险而又险地拉住。
他和下属共用一根绳索,上升缓慢,秦曌反手抓住下属的绳索,抬脚一踹,把下属从绳索上蹬下去,下属的惨叫声回响在地下通道,转瞬消失不见。
戚眠有些惋惜,但这个结果却也不意外。他的下属的力量都来源自他,必定会拼命去救。
可一旦拉到秦曌,后者断然不会有和自己的傀儡共用一根绳索的打算,更别提这绳索有停止上升的风险。
秦曌拉着绳索重新升上来,他与戚眠比肩,浅色的瞳孔里光华璀璨:“你说得对,我需要被爱。”
戚眠:“?”
她眼神古怪,觉得他更神经质了。
他砍断她的绳索,她再砍回去,他反过来说她说的对,眼神还亮得比日还日。
他笑起来,一扫先前的阴霾狠毒,眼神纯粹得像一个单纯的邻家大男孩,如果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,他此刻的表情可以蒙蔽所有人。
他伸出手,按住她的肩膀,不容拒绝地握住她的手,低下头,缠绵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吻。
温热的唇瓣吻住她的血,吞下腹中。
他呢喃:“那么……”
“眠眠,你可以爱我吗?”
戚眠:“……”
戚眠:草,真踏马是个神经病。
上辈子她就知道这是个神经病,没想到这辈子更疯得厉害。
她满心荒唐,冷漠地收回自己的手,厌嫌地在衣服上反复磨蹭,将他的嘴唇的触感从手背上擦去。
他们在半空中不知道悬挂了多久,地面涌动的黑手终于慢吞吞地停下,重新消融在地底。
地面一派平静,仿佛一切不曾发生过,连之前岩壁坠落的碎石都被地面吞噬得彻底。
“这是结束了?”
“现在可以下去吗?”
有异能者开口问,惊魂未定。
“再看看。”先前扔钩爪给戚眠的下属首领说道。
“眠眠,你说这是什么东西?”秦曌悬在戚眠身边,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她。
戚眠恶心得快吐,她索性眼不见为净,转到另一面去观察地面。
此刻的地面平静到诡异,但形态相较之前,已经有了不小变化。
她悬在高处,可以更清楚地看到,地面并不是平的,而是呈现出中间稍凸,两边下陷的形态,像一个鼓起的弧面。
除此之外,洞壁也变得光滑许多,与地面相接的地方呈现出弯曲的形态,但相比于地面是不明显的弧面,可以清楚地认出来这是一个巨大的圆。
地面中央不知道何时裂出一条浅浅的沟,从洞壁的一头,裂到另一头。
她的目光忽然顿住。
等等……这是!